列维：热刺每一个决定都是集体决策的；会全力支持弗兰克工作

近日，热刺俱乐部主席列维接受了加里-内维尔采访，列维谈到了他认为目前英格兰联赛需要加入降级补贴，以及谈到了解雇波斯特科格鲁的原因和外界对于自己批评的看法。

在可持续性和PSR（利润与可持续规则）方面，你们是典范俱乐部，但现在很多俱乐部都已经触碰到这条红线了。你觉得过去三四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？为什么现在突然有阿斯顿维拉、埃弗顿、诺丁汉森林、曼联、纽卡斯尔这些俱乐部都受到了限制，无法像他们希望的那样运作了？

我认为我们正处在一个过渡期。我相信一旦大家都适应了这些规则，局面就会稳定下来。

这些年具体有哪些规则变化？

在欧洲，工资和摊销费用占营收的上限是70%。在英超，这个比例会更高一些，也更宽松。但这些规则非常复杂，而我们现在要应对的是两套不同的规则体系。我认为两三年后情况会稳定下来，届时足球会处于更好的状态。

你会不会看着其他俱乐部的投入，心里在想他们这样做是疯了吗？你知道的，你经常被批评说热刺不花钱，虽然你可能不喜欢这种说法。那你看其他花很多钱的俱乐部，会不会觉得这太疯狂了？

我不会说他们疯了，但我认为那种方式不可持续。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最终会陷入困境。我们都知道，如果大家都超支，这就成了零和博弈，没人能真正受益。所以我觉得规则是必要的，而且大家需要遵守。

那你怎么看纽卡斯尔？比如说他们的老板很有钱，但他们因为营收较低而被限制了支出。那纽卡斯尔要如何追上热刺、阿森纳、利物浦、曼联的步伐？他们要怎么成为英超冠军？你是否担心，PSR规则已经人为设定了一个“天花板”，限制了像维拉、纽卡这样本该有上升空间的俱乐部？你可以说提升营收，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。你们能做到是因为你们在这方面很成功，但对其他俱乐部来说就没那么容易了，对吧？

是的，但如果你回头看看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，我们没有任何人给我们注入几亿资金，一切都是靠我们自己完成的。我们依靠的是创业者精神，不断增加营收，使自己具备与顶级俱乐部竞争的能力。我们当然知道有些俱乐部比我们更大，但英超是一个高度竞争的联赛，我们仍然可以击败那些营收比我们更高的球队。

那我现在让你当五分钟的足球监管者。如果你能掌控整个英格兰足球体系，你会立刻改变哪两三件事？

我认为现在最大的风险之一是关联方赞助。如果某些俱乐部的所有者是国家机构，我本身对这个没有意见，但如果他们能和自己旗下的公司做高价赞助协议，那他们就比其他俱乐部有巨大的竞争优势。所以这块必须加强监管。

但英超不是已经否决了这个提议吗？

英超现在的确有一项关于关联交易的规则，但正在被挑战。我认为这确实是个值得担忧的问题。

你说的是具体两个俱乐部，对吧？

现在是两个，但未来可能会更多。所以我觉得这不仅仅是英国的问题，全欧洲都应该制定更详细、更有力的关联交易控制规则。

那我们再回到整个联赛体系的问题，比如降级补贴。我们都知道你们不可能降级，这点可以明确。但你怎么看降级补贴对整个联赛造成的压力？

我认为必须要有降级补贴，但我也接受这样一个原则：或许这个补贴曲线应该更加平滑一些，从顶层到最底层都要平衡一些。因为如果一个俱乐部降级了、又没有降级补贴，那财政鸿沟太大，他们会直接破产。

但如果我们能让上下级联赛之间的财政落差变得不那么大，那就不需要降级补贴了，对吧？

是的，没错。

为什么英超第20名可以拿到1亿英镑，但英冠第1名只拿到七八百万？如果没有降级补贴，这种差距就无法承受。

我们现在谈的正是这种平滑化的问题。整个体系都应该被平滑处理，从英超到英冠，再到英甲、英乙。我个人支持更加公平的分配制度。

我的意思是，如果英超确实把更多的钱往下层联赛输送，那就必须在英冠、英甲、英乙这些级别设定明确的成本控制机制，否则我们还会陷入同样的财务困境。我自己也做过球员，从那角度来看，如果我们能统一在所有球员合同里加入降级条款，也就是说一旦降级，工资自动按比例下降到英冠甚至英甲的标准，那这就成为整个体系的一个基础性机制。这样从英超第20名降到英冠第1名之间，不再是突然掉进深渊，而是一个自然过渡。你不觉得这才是让联赛真正可持续的办法吗？

完全同意。我认为每一份球员合同里都应该强制加入降级条款。这点毋庸置疑。

但丹尼尔，我听你说完其实很清楚：我们现在其实是可以在这一刻就把问题都解决了。只要把92个职业俱乐部之间的收入分配做成一条平滑的曲线，再加上每个球员合同里都必须有标准化的降级条款，这样只要成本也受到控制，整个联赛就能变得健康、可持续。

是的。但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？又回到了英超宪章。如果你想强制让所有球员合同都加上降级条款，你就得让14家英超俱乐部投票通过。

可为什么我们不能达成共识呢？就投一票，把整个英格兰足球的未来稳住。现在的问题就是没人愿意让步。

这就是为什么“降级补贴”目前仍然是必要的。现实情况是，大多数俱乐部老板都在做短期思维的决策，他们只在意自己的俱乐部。而有时候，你真的需要牺牲一点眼前利益，为的是整个联赛的未来。就拿热刺来说，我可以向你保证：如果是为了整个英格兰足球的长期利益，我们愿意牺牲一部分收入。

从你对球场每一个细节的讲解方式可以看出，你对球迷和文化非常在意。但这半年你也确实经历了很多抗议。作为担任俱乐部主席25年的人，这些抗议对你个人来说会有打击吗？

当然会。球迷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。我想赢。我们表现得不好的时候，我们没赢球的时候，相信我，我真的也很痛苦。

那会不会影响到你整个星期的心情？就比如说，星期六晚上热刺没赢，整个周末的情绪都会受到影响。

完全是这样。周末会过得一团糟，甚至影响到家里的生活。我们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赢球，而当你赢不了，那真的毫无乐趣可言。

一个俱乐部最难管理的部分，其实就是足球本身。这一点毫无疑问。你最近说过，你希望热刺能赢得英超冠军和欧冠奖杯。这话其实很少从你嘴里听到。那你为什么最近开始公开说这些了？你这次为什么说得这么直接？毕竟从过去20年的成绩来看，并没有太多支撑这番豪言。

其实我们的目标一直没有变过。这始终是我们的追求。我觉得，当我们赢得欧联杯的时候，那种感觉确实不错，但远远不够。真的不够。我们过去差不多打进过16到17次半决赛，7次决赛，但我们赢得的奖杯还是太少了。我们现在要把那些接近成功的经历变成真正的跳板，真正去赢更多的冠军。因为这才是我们的目标。在过去20多年里，我们只赢了两个奖杯，而我们曾经无数次接近成功。

你觉得为什么赢不了？

说实话我也不能完全回答这个问题。因为我不是那个排兵布阵的人，不是那个负责激励球员的人，也不是那个决定签谁、卖谁的人。

那你怎么回应那些批评你的人？他们说你是个了不起的商人，这没人质疑。但也有人说你太插手足球事务了。你觉得这种说法公平吗？你觉得你在足球和商业之间找到了平衡吗？

我觉得那种说法完全不公平。对在热刺内部真正了解我们足球运作方式的人来说，他们都知道，我从不干涉教练对球员的决定，从不干预“买谁不买谁”的抉择。这类决定永远都是教练和技术团队在做。当他们决定要买哪个球员、或者要卖掉哪个人时，我才介入——那时我就会尽全力为俱乐部争取最好的结果。

但你确实是决定体育总监、主教练这些职位人选的最终决策者，对吧？你在这方面的参与度还是很高的。

但这其实和其他俱乐部没有区别。首先，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。我们有董事会。当我们决定任命托马斯的时候，是多个相关人员一起做出的决定，我只是其中之一。

那最终拍板的是你吗？无论是任命托马斯，还是解雇某个主教练，最后的决定权是你的吗？

最终决定肯定要我来拍板，但那始终是一个集体决策的过程。

那参与这个过程的都有哪些人？

我们有一个董事会，在董事会之下，还有一个技术小组。他们会提出建议，给予我们专业意见。

说到这个，我必须说一件事。关于你解雇波斯特科格鲁的时候，我知道那是个非常艰难的决定。但我也觉得你那次发布的官方声明，比其他俱乐部在类似情况下要详细很多。这份声明是你亲自决定要这么写的吗？是你想更清楚地表达当时的想法和考量吗？

是的。我觉得我们必须解释清楚。他刚刚为我们赢得了一座欧洲奖杯，这是非常重要的历史时刻，而我们却在这时请他离开。我们不能只凭情绪做决定，我们必须给出一些客观的数据，来说明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。我们联赛只排第17，输了22场英超比赛。热刺是不可能接受这种排名的。

但你也知道，无论在什么层级，这种事都没人喜欢干，告诉某人他们丢了工作。但这就是足球的本质。我们在这个位置，是为了赢球。是的，我们赢了一座欧洲奖杯，那很棒，但我们也必须在各条战线上都能赢，而英超才是最能体现竞争力的战场。

你担任主席已经25年了。那你为什么认为这次选弗兰克是对的？

其实每次你任命一位主教练的时候，你都会认为自己选对了人。成功需要很多元素共同作用。我认为托马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，他在沟通上非常有一套。他在培养年轻球员和帮助老将进步方面都非常擅长。我觉得他能很好地打造一支平衡的队伍，也理解我们想要踢出的足球风格。他明白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。我们没有告诉他你必须今年就夺冠。

那他什么时候得夺冠？

越快越好，但我们不会给他压力（笑）。我们只希望他能带领球队去最高水平竞争。

那他会拿到足够的转会预算吗？你知道，现在有些俱乐部在转会市场上的投入非常惊人。

我们会尽最大能力去支持他。如果你看看我们在新球场启用之后的转会投入，其实我们是英超支出前四的俱乐部。我记得我们净投入大概接近7亿欧元。这不仅仅是关于钱的问题，这还需要一点运气，需要阵容平衡，也需要合适的主教练。这是很多因素结合的结果。所以我真心希望托马斯能把这些元素都融合起来，把这支球队带到应有的位置，也就是顶级行列。

你认为真正的成功应该是什么样？

我们必须持续在最高水平上竞争。我们必须每年都尽可能去争取奖杯，因为这才是俱乐部存在的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