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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久未见,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沈龙元

懂球号作者: 万狼之狼专栏 2017-12-07 12:00

大家好,我叫沈龙元,今年32岁。下面是我的故事。

很多朋友说,哇,沈龙元你这几年干嘛去了?杳无音信啊。其实我一直在踢球啦,现在效力于中乙球队上海聚运动。

至于我从大家视线中消失的这几年,到底都去干了些什么。看完这篇故事,大家就知道了。这个故事,很长很长。

我儿子今年上小学一年级,他精力旺盛太爱动了,每天就是蹦蹦蹦,从床上蹦到地上。如果在上海这个地方要两个我儿子这么活泼的小孩子,那真是要疯啦,疯啦!

为了能让他静下来,我们送他去学了围棋。也算学得有模有样吧,已经考到业余八级了。

本来我想送儿子去踢球,但老婆比较爱护孩子,不是那么支持。“磕了碰了怎么办?你看你自己都一身伤。”其实,这都是很正常的啊,男孩嘛。对老婆的意见我绝对接受,毕竟以我的职业经历确实难以说服老婆让儿子踢球。很多事情上我老婆都比我有远见,她能看到4、5、6的时候,我最多看到1、2、3就不错了。(我会说我是怕老婆么?)

不过我还是偶尔偷偷带儿子去朋友开的训练班踢球,就是一帮小孩子追着球乱踢,培养兴趣为主。别说,儿子还是有那么点天赋,毕竟基因在这呢。(你们以为我铺垫这么多儿子的段落为啥,重点当然是这句啦。)

儿子虽然还小,但是已经会做选择了。问他喜不喜欢下围棋,他说喜欢。问他喜不喜欢跳舞,他说不喜欢,“那是女孩子玩的”。

一次偷着带儿子去踢球,有人问他:“你妈妈不是不让你踢球嘛?”

“我喜欢踢足球,我爸爸是教足球的。”

那个瞬间,我鼻子有那么一点酸,我问自己,“沈龙元你喜欢踢足球嘛?”“喜欢啊。”“那你为什么在还能踢的年龄就干起了青训?”

那是2014年,我无球可踢。29岁却无球可踢,既有我自己的原因,也有很多客观原因,而那些客观原因真是让人“无fuck说”。

2011年,结束了与申花的七年情缘,自由身的我转投恩师吴金贵麾下,加盟了杭州绿城。那时候的绿城算得上一支劲旅,还拥有当年亚冠的参赛资格呢。

虽然那时候的我也是喜欢踢球的,但加盟绿城有很多务实的考量。这里有了解我的教练,有我熟悉的队友,有一个稳定的环境能让我好好踢几年球。在申花的最后一年,因为种种原因我只踢了7场比赛,我并不怕竞争,但我怕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。绿城挣得不多也不少,在绿城好好踢几年,我就能攒钱给家人买套房,让他们有点安全感。

足球于我,首先是职业。那么赚钱养家就是选择球队时不得不考虑的问题。可能我对足球的爱,在那个年纪被浑浊的世事磨砺得不再纯如少年,可又有几个人真能毫不考虑个人得失而为足球献身呢?

绿城那一年我踢得不算差,作为球队主力,没有伤病时几乎场场不落,数据不算抢眼但也凑合,记得我还绝杀了山东鲁能。亚冠小组赛上,我们还曾主场战胜了名古屋。

可第二年球队换了主教练,冈田武史在转会期的最后时刻决定裁掉我。当时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,这让我多少有些被动。仓促间我选择加盟了中甲球队重庆FC,故事和事故从此一起开始。

彼时的重庆力帆也还在中甲,由于力帆当时成绩起起伏伏,还传言力帆集团可能撤资,重庆市政府牵头成立了重庆FC。这是一支在市政府支持下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球队,甫一出生就光芒万丈——我们毫无理由的把力帆挤到了郊区,重庆奥体中心成为了我们的主场。

这支从中乙冲上来的球队,原本计划两年内冲超,所以才找到了我。除我之外队内还有一名中国球迷很熟悉的外援,两度效力于北京国安的小马丁。

天有不测风云,政府支持的球队有时也会出问题,尽管概率要远小于私企赞助的球队,但偏偏让我们赶上了。莎士比亚说:“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儿。”(好吧,我承认这句话强行移花接木了)

我加盟重庆FC没多久,立军就出走美国总领馆了。随后原本壮志雄心的重庆FC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,萎了。虽然没有轰然倒塌吧,但树倒猢狲散的架势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,关于球队外迁的传言不断。钱就是这么多钱,注定不会有人再追加投入,花完了,大家一起完蛋。

那时我是想好好踢的,因为我从中超下来本就是为了打回去,为了证明自己。再说我很清楚平台的重要性,我不希望球队降级,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身价大跌。那会的中甲和现在的中甲简直不是一个赛事,那时候的中甲如果有人花1亿元买个内援,所有人都会说:“脑子瓦特啦!”(上海话,脑子坏了)所以如果不能保住中甲资格的话,不仅俱乐部会烟消云散,我们每个人也可能会陷入困境。

中国球员虽然也是有差距的,但除了最顶尖的球员外,谁又比谁能差得了多少呢?很多时候是球队好你就好,球队不行了你也就不行了。不让上外援的足协杯,中超球队再派个半主力阵容,踢中乙球队也是很费劲的嘛。

可是人心散了,队伍不好带啊。2013年,在我加盟两年后,重庆FC还是从中甲降级了。

人成熟的标志之一,是懂得取舍会做更理性的选择了。比如,深秋了你妈还没提醒你,你就知道主动穿上秋裤,而不是要风度不要温度。这就是成熟。

也许那时候我还不够成熟,所以做了一个不穿(够)秋(理)裤(性)的决定——待业。

重庆FC降级后,也有不少中甲球队来找我。因为球队降级了,所以找来的俱乐部开出的薪水都大幅度缩水。那时候我还是有点年轻气盛,总觉得这样去了掉身价。没想到犹豫来犹豫去,最终错过了第一个转会窗口。第二个转会期时,因为参赛证没有办好,直接导致全年无球可踢。

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。对于职业球员来说正好相反,往下的通道速度比复兴号高铁还快。但如果你想从底下再打回来,比登天还难,尤其是在一整年没有踢正式比赛的情况下,尽管一整年我都在坚持跟随其他球队训练。

待业一年后,2015年我加盟了一家业余俱乐部。

加盟一家业余俱乐部,我依然有现实考虑,我要赚钱养家。但我也绝不只是为了赚钱,毕竟干干青训也能赚钱,我不想在自己还踢得动的情况下提前“退役”。

踢了一年业余足球后,2016年我加盟了中乙球队上海聚运动。

现如今中国足球的大环境似乎让人忘却了前几年的萧条,其实职业球员在此之前的日子并不好过。很多球员落得一身伤病,也不一定能在退役时买得起一套安身立命的房子。

所以加盟杭州绿城时,我对着采访我的记者说:“我要安心在绿城踢上几年,好赚钱给家人买个房!”

如果让我形容自己的性格,我觉得就是一个字,稳。直到离开杭州绿城前,我的职业生涯也像我的性格一样稳,没有大起大落,虽然从没爆红过,但国少、国青、国奥一路都是稳稳当当的走下来。

不管在哪支球队效力,业余时间我基本都待在宿舍里。绿城的训练基地让我印象最深,远离喧嚣十分僻静。有时训练完,我会串去梯队训练场,坐在场边晒晒太阳看他们踢球。春天的时候,我还和老大哥们一起去西湖轧过马路,买根哈根达斯,一路吃一路看抽芽的柳枝。

我从来没奢望出多大的名,有多大的成就。我只想稳稳的踢自己喜欢的足球,稳稳的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,稳稳的赚钱养家。我要稳稳的幸福……

这种求稳的性格,让我看起来比较踏实和内向,但我并不是不爱说话的那种人,我的内心活动丰富得如同我儿子充沛的精力。

2008年奥运会,我曾在最后时刻落选18人大名单,不少媒体朋友来采访我,问:“沈龙元你难过不难过?”“那是肯定的,毕竟跟队训练了这么久,一直在跟大家一起备战。”表面上我回答得滴水不漏,内心OS却是: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!换成是谁能不难过?再说,退一万步就算我真的一点也不难过,难道我接受采访时会说出来?“哈哈哈,我一点不难过,反正谁去也是难求一胜!”这么说的话,我脑子真的是瓦特啦。好在上天总还是比较照顾努(逗)力(逼)的人,后来我再次入围了18人大名单,参加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。

别人总问我,羡不羡慕如今中超的球员,动辄就赚几百万上千万。说一点不羡慕那是假的,但我更羡慕的不是他们赚了多少钱,而是他们有一个足够好的、稳定的大环境。有时候我在想,如果多一点我这样稳稳当当的球员,不知对中国足球能不能有帮助?

偶尔和朋友们一起看一场中超比赛,也会有人调侃说:“哇,这个传中还不如你,他这样都能赚上千万?”其实我现在看球很少看个人的东西,谁比谁能差多少呢?我主要看整体、看配合,去思考一些战术上的东西。

我踢球时传中比较好,速度比较快。传中好主要还是基本功打得好,这也得益于我稳稳当当的性格,教练让干嘛就干嘛,让我练传中就一直练。

传中好是我的优势,但太依靠下底传中能力,踢法缺少变化也让我受到了很大限制。我从大家的视野中消失了几年,除了前文所述的众所周知的原因外,自己技术方面的单一性,多少也有影响吧。

我们这批人小时候踢球主观能动性都差,不愿意思考也不愿意自己加练。那时候我从来没想过球应该怎么踢,反正教练让我怎么踢我做到最好就是了嘛。“沈龙元你速度快,练传中吧。”好,我把传中练成了巡航导弹,可是我却没成为贝克汉姆,因为贝克汉姆除了脚法外还有很多其他技能,脚法只不过是他最突出的一点。

现在很多人总说国外梯队的小朋友每天训练只有那么一两个小时,基本功训练都融入到热身活动中去,从不用大块时间去练基本功。但是在此之外的时间,在各种假期里,他们会在街头、在自家后院练基本功啊。我们呢?我们那会一练就是一整天,根本不想自己再去加练了。我儿子这批孩子呢?每天都是作业啊、兴趣班啊,他一年级的书包比我中学时还重,哪有时间去练嘛。

当年国奥队去英国集训,我去看了切尔西梯队的训练。10岁左右的小朋友踢比赛,虽然技术还不行,但是摆个442的阵型有模有样,攻防都是整体移动。他们从小要灌输的是整体意识,有了这样的意识,那长大了了不得啊。

我还专门看过日本的青训,他们的球员小时候不会固定位置,每场比赛大家轮流踢不同的位置。这样的好处是,他会去思考球应该怎么踢,不同位置对你的技术有什么不同的要求。我是直到加盟了聚运动队,因为球队人手短缺不得以踢了很多不同位置,才慢慢有了思考和更深的理解。

以前的我,更像是只会突破下底传中的机器。现在的我,更像一个什么都会点的球员了。

虽然我没能成为贝克汉姆,但我找到了自己的维多利亚。呸,不对,我老婆比维多利亚可还好多了呢。(老婆你在看么?请你们转给我老婆看)

这几年,我的职业生涯略坎坷,家里家外很多事都让她费心了。我老婆是个很简单的人,她特别喜欢美食,只要告诉她哪里有好吃的,带她去吃,她就心满意足了。老婆还喜欢在家里自己做料理,苦了我每天给她打扫战场。

在中乙这两年我觉得自己踢得还不错,照这样下去我还能再踢几年。在家门口踢球还能顾家,挺好的。

今年我们俱乐部跟申花合作了,训练都搬到了康桥基地。每天看着康桥,和小毛、大牛见面的机会更多了,感觉有点怀念,但更多的是物是人非的唏嘘。

我也学了教练证,已经完成了C级课程,如果哪天退役了我依然会在足球圈里打拼。

懂球帝的记者问我,如果哪天某个中超球队向你抛出了橄榄枝,薪水很低还要远离上海,你会怎样抉择?

我说:“我想我会去,因为中超的平台不一样。在那里能观察和学习到更多东西。”

我没有说出口的是,我想再像少年般踢一次球,不考虑那些稳稳的、务实的东西。我老婆说我像长不大的男孩,那老婆,能让我再任性一次么?我怀念训练后晒过的阳光,也怀念和队友们一起轧过的马路。

我幻想着,入场前在球员通道里即将见到球场的灯光时,我蹲下整理鞋带。然后转身对我的教练说:“教练,我想踢足球!”之后在教练懵逼的注视下转身奔入球场中,在我的身影被耀眼的灯光吞噬前,高声喊一句:“我想踢足球!沈龙元,GOGOGO!我要踢足球!”

以下为访谈实录部分

懂球帝:当年为什么离开了上海申花呢?

沈龙元:我最后一年在申花也没怎么踢,总共就替补踢了7场,加一起70多分钟。 后来合同到期了嘛,就自由身离开了。那时候欠钱啊什么的,也是人心惶惶。俱乐部又挖了很多年轻球员。再呆下去也没球踢,能走还是走了。

懂球帝:如果申花没有欠薪、动荡的话,会离开申花么?

沈龙元:那时候申花不动荡的话,谁会想从申花走呢。从小就进申花,整个的环境,从青年队上到预备队跟着老大哥们训练,都挺好。那时候根本没想过要走。就想老老实实在申花待着,慢慢熬。以前是心甘情愿的坐在替补席上,那是真没办法,能力是真没他们强。那时候坐替补席上一看,场上场下都有国家队的,我们那时候能进18人大名单就挺好。

作为上海人来说还是想留。

那个时候申花竞争的东西是很好的,很良性的,小队员上来后看着老大哥踢球,我们是有很多东西要去学。那个时候对于我们来说,(替补)这些是正常的,(老球员的)经验啊、处理球的细节啊,确实值得我们学习。整个氛围是挺好的氛围。那个时候25、26岁再踢上个主力也很正常。中国有些老的东西,说是慢慢熬慢慢熬才会出,也是有一定道理的。

懂球帝:从申花走后加盟了杭州绿城,当时你加盟绿城后,作为主力球员表现也还不错。为什么最终还是离开了杭州绿城?

沈龙元:冈田武史来了之后我参加了一个冬训嘛,之后有了一点伤。俱乐部在赛季开始前告诉我,今年不会出现在大名单里了。本来去绿城的时候,球队里有很多跟我很熟的上海球员,那个时候也都走得差不多了,我觉得可能我也该换下环境了。

懂球帝:那年绿城除了来了新教练外,还有其他事情发生么?

沈龙元:绿城当时也有一点点动荡吧,后来媒体不是都报道过么,主教练被架空,球队权利由队委会行使。从来没经历过的事情,都给我经历过了。

懂球帝:离开绿城你加盟了重庆FC,为什么踢了两年中甲后,逐渐从大众视野里消失了?

沈龙元:那时候中甲不像现在中甲关注度啊、曝光度啊。本来我们那个球队当时在中甲还行,如果没出意外的话,应该挺好的。本来说想冲超,结果领导层出变动了嘛。这个球队是市政府支持的,有政府支持其实还蛮好的。当时我们把力帆挤到了郊区,我们用的是重庆奥体作主场。第一年就从中乙冲上来了,第二年本来想在中甲过渡一年,第三年往上冲的。

后来没有投资了,2013赛季俱乐部人心惶惶,天天有外迁和解散的传闻。虽然我很想帮球队保级,但是大家心气儿散了,这也能理解。我们当时是群龙无首,越到后面队员心里越没底,就算保了级,明年怎么办?当时队里传闻全是要迁到哪里哪里。很多东西都很干扰球员。

懂球帝:重庆FC后期整个俱乐部的状态是怎么样的?

沈龙元:在重庆我还是挺想好好踢的,刚开始整个队的心气儿还没有散,那时候还是挺有想法和目标的。但足球不是靠一两个人能解决的,到后来队里大部分人心里没底,心态上有起伏也正常。

懂球帝:好像这三个俱乐部的动荡期都被你遇上了?

沈龙元:对,动荡期都被我赶上了。(笑)

懂球帝:重庆降级后有没有其他球队来找你?

沈龙元:有几个中甲球队来找我,但是正好赶上重庆降级了,所以来找我的球队开的薪水都比较低。那时候也是有点年轻气盛,觉得自己在大投入的球队(重庆FC最初投入也很大)习惯了,不愿意去一些比较小的球队。本来有机会加盟福建队,但是因为参赛证问题,最后也没能成行。那大半年我都在跟着福建队训练。但是正式比赛2014年一场没踢。2015年加盟了一个业余俱乐部,2016年加盟了中乙上海聚运动,这两年一直在踢中乙。

懂球帝:从中超到中甲再到业余,最后又回来踢中乙,这样一圈下来有什么感受?

沈龙元:我从上面下来之后,成为业余球员,再往上到中乙去当职业球员,其中有很多体会,想明白看透了很多,很多东西经历过了。我看到过业余球员怎么生存,也体会过业余球员的生活啊。我也做过一段时间的青训,也带过小朋友,也能体会了当基层教练的生活。现在想想,还是做球员是开心。当教练要考虑的比做球员多的多,不单单是带训练的问题,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,训练只是三分之一。

懂球帝:还想再踢多久?

沈龙元:我看吧,这两年中乙踢下来的话,问题不大,还可以再踢个几年,再看吧。

懂球帝:现在年薪有多少,能不能达到百万级别?

沈龙元:中乙嘛能有多少啊,肯定到不了一百万啊。

懂球帝:还想再踢中超么?

沈龙元:现在起码挺稳定。虽然不可能动不动像中超那样赚几百万,上千万。看吧,有机会还是希望往上走。没机会的话,现在这样也挺好。

懂球帝:羡慕现在踢中超球员的待遇么?

沈龙元:从整个人的心态来说,不像以前那样了。你说羡慕吧,也羡慕,毕竟人家几百万几千万年薪赚着。但是这是大环境好,是年龄段好。

我现在看比赛更多是看整体的东西,去思考,不是看个人的。进球能看到全景或者局部配合的,我会考虑得比较多。个人的东西都差不多,有很多因素在里面,并不是我要去研究的范围。

懂球帝:现在你们俱乐部跟申花合作,训练也搬到了康桥基地,每天在那训练有什么感受?

沈龙元:申花现在可能都是下午训练,我们都是上午,所以也不是总能碰到。场地还是熟悉的。现在看看申花里面一些人,也不是从前那些人,也就两三个稍微熟悉点。想回肯定想回去的,但是重新融入他们这个团队,会有感觉上的变化。

目前来说的话我还是有点随遇而安,起码现在我还是职业球员,还算是挺好啦。从业余球员转到职业球员,我(这个过程)算是快的。我的心是定的。

懂球帝:2014年无球可踢,现在想想后悔么?

沈龙元:没有球踢的时候,也纠结过也想过。那时候也有其他球队让我去过,在重庆整个待遇挺好的嘛,这个队成绩不好了,让我去其他队工资待遇这块下降比较大,那时候就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的,在这里能拿到多少多少,第二年因为整个队不行了,自己的待遇要打折扣,那时候确实是心高气傲一点。我心想也不差你这一个队。

想想吧,那时候如果去了的话,起码还一直延续职业球员这个状态。那时候别人帮我找了两三个,最后我都没去。在投入大的俱乐部呆惯了,去投入小的俱乐部,个人心理上还是有一定落差。第一个转会期没赶上,第二个转会期参赛证没搞定,就闲了一年。

懂球帝:业余球队、中乙、中甲和中超球队你都效力过了,感觉这几个等级的球员实力上差距大么?

沈龙元:说白了,通过足协杯这个不让上外援的比赛,就能看出一些端倪。有很多中超中甲球队对足协杯不够重视,半主力加半替补球员,其实这个时候就能看出,也都差不多。但是中超中甲的全主力,跟中乙的全主力差距还是有的。但是这个差距有多大?四五个球肯定没有,也就是一比零,二比零。攻防转换速度方面中超还是快。技术上差距不大。

中乙真的想和中超中甲好好踢的话,一定以防守为主。中乙放五个后卫在后面,任何一个球队想轻易突破都很困难。

很多东西,队伍好你就好,队伍不好你也就不好。

懂球帝:国外很多国家,低等级联赛总能出现一些人才,为什么我们的中乙联赛似乎很难向上输送出人才呢?

沈龙元:以前不像现在大数据时代,现在我们想挖点年轻球员,可以去看数据。以前想看怎么看?你有中乙球票么?没有。中乙录像?没有。人员名单?没有。三没政策。没人去关心,能关心到中甲很好了。现在一打开电脑,什么看不到。今后的话,会越来越开放,这是有可能性的。原来是绝对不可能。

懂球帝:你职业生涯经历还是挺曲折的,家里人能接受么?

沈龙元:我老婆还好,她也不懂球,也没有太多别的要求。她还是很安于现状。只要告诉她什么地方有好吃的东西,你带她去,她就挺开心的。她还喜欢烧菜。我挺麻烦,我收拾。

懂球帝:父母呢?

沈龙元:他们也会说,按照我现在的能力,踢到中乙算是失败了。按照我爸爸的概念最差也要在中甲这个层面。我爸心里期望还是我踢中超和国家队,直接这么和我说的。他身边的朋友以前会说你儿子国字号的,知道知道。现在朋友也会问,我爸心里有点不甘吧。但是都这样了,再不甘能怎么样。我妈妈还好,只希望我平平安安的踢球就可以了。最近我爸也逐渐接受这个现实了,觉得我这样过渡下,为以后当教练做个铺垫挺好的。

懂球帝:在中乙踢球有什么不同?

沈龙元:现在什么位置都踢,能感受到各个位置职责不同,处理球方式不同。我们最早的时候,你踢什么位置就一直踢什么位置。以前的训练方式挺单一的嘛,边前卫就是下底传中,现在是多元化的。

懂球帝:以前踢了那么多年,没思考过类似问题么?

沈龙元:年轻时候没想过这么多。以前那时候也不会给你空间想,那时候都是机械化的。现在训练会跟小孩说,你可以左右换位,但是什么时候换,为什么换,要让他思考。那时候就是很机械的东西,你要是边前卫就告诉你,过他,到底线传中。

现在搞青训这方面,都让小孩怎么自由发挥。我之前做青训的时候看日本小孩比赛,他们是大家轮流踢不同位置。在小的时候不固定位置,各个位置都打。这样可以让孩子思考,踢这个位置应该怎么踢,也锻炼他更全面的技术。

我们那时候国奥到切尔西训练的时候,看到他们七八岁的小孩,踢十一人制比赛,442阵型。整个队形整体移动、防守,七八岁就有这个概念了,我们小孩七八岁就是追着球跑。我们看了十分钟,人家踢得有模有样,不是说他们技术多好,只是说他们脑子里有这个概念,七八岁就有这个概念,那长大了真的不得了。

小的时候是要练基本功,有这个必要性。你看国外小孩球队训练的时候哪里练基本功,但是人家自己在家里还训练呢。别人球队训练的时候过来练两三次,都是练概念、练战术,基本功训练都是掺杂在热身活动里。当咱们孩子在家里玩电脑的时候,人家外国小孩都在自己加练,你不知道啊。放暑假外国小孩要颠颠球,踢踢球,我们就是做作业,那怎么能打得过人家。

我们小时候也没有这种能动性,哪有,我们那时候天天练,练完了就不想练了。

懂球帝:你后来的发展不是那么尽如人意,跟技术特点略单一有关么?


沈龙元:有这方面因素。刚开始我也是(踢法)单一,别人对我不了解的时候可能还可以,对我了解的话可能就不能发挥出百分之百。有很多东西要慢慢去改,从各个位置上来看,需要一个过程。现在我在中乙踢感觉还可以,因为位置多变,哪怕踢边前卫,也会想多往里靠靠,可以到中路射门。

我那时候从小到大,就是过人传中,射门也有但是少。那时候你不需要射门,有人射门,你只要把球传好了就可以。中国球员出边路球员还是挺多的。

我以前基础打得好,刚开始我是为了传中而传中,之后比赛踢得多了,在申花我踢得不多,但是我在国字号踢得比较多,一直出国,踢得比赛质量也还可以。包括一些热身赛,商业比赛都还可以。慢慢也会想,如果碰到身材高的,人家本来身材就高,你再传高球就没威胁,有时候就会传腰部啊,踢得多了就会去想,有机会就在比赛中试试看。

懂球帝:如果有一个机会要离开上海,超低薪水去踢中超,你愿意么?

沈龙元:我会考虑。我现在这个年龄,踢球和保持状态是一方面,我觉得更多的是,中超的平台不一样,能接触到的一些教练和他们的训练方法不一样。去观察、去学习,多看多学,消化成自己的东西,或许今后某个时间段能用得上。有时候很多东西需要亲身体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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